犯罪嫌疑人简介:朱某,1988年出生,高中肄业。当过厨师,从高中一年级起沉迷于网络。
7月25日,本报记者独家采访“2010·4·19”猥亵杀害三名女童案犯罪嫌疑人朱某,深入了解他的成长经历以及在杀人、藏匿、被刑拘三个阶段的行动轨迹和心态变化。
充满自卑感与屈辱感的成长经历
从小被家人看不起,经常被叫“傻子”“呆子”
一条裤子穿三年,深深感到自己家庭的卑微
记者:在你的成长过程中,印象最深的是什么事?
朱某:我的爸爸被家里人认为很能干,但我却从小很笨。奶奶和爸爸一直都看不起我,他们经常叫我“傻子”“呆子”,每当想起他们的表情我都感到特别气愤。
记者:上学的时候有比较要好的同学或朋友吗?
朱某:没有,我觉得他们都看不起我。上学的时候,我成绩不如人家,家庭条件更不如人家。我从初中开始就住校,家里给拿了几件衣服,但都很不像样儿,只有一条裤子凑合着能穿,初中三年里我差不多穿的都是这条裤子。
记者:据我所知,你上学的时候成绩还是不错的,初中毕业时考上了重点高中。
朱某:上初三的时候还写过作文《我的理想》,那时候我觉得自己能考上大学,想当一名农业技术科研人员。但是上高一时我就迷上了上网,白天逃学,一直在网吧里不出来。我为了省下钱去网吧上网,经常一天都不吃饭,只买一瓶水喝。
记者:你去网吧主要是登录哪些网站呢?
朱某:打游戏,上黄色网站。我整天泡在网吧里,学了好多坏毛病。后来我跟家里说我不想念书了,我奶奶和我妈就到学校里骂我,当着好多老师和同学的面,我再也不能在学校待下去了,下定决心回家。
记者:你对辍学以后的生活满意吗?
朱某:不满意,我对整个人生都不满意。我爸爸很强势,老是贬低、打击我,不管跟他说什么,他都说我的想法不对。刚回家的时候我想找个学校去念书他不同意,他同意的时候我又不想念了。后来我就去外地打工,不管干什么都干不长久。我的心很高,但又什么事都干不成,对自己也很失望。后来就出事了,我当时没想杀人,但还是把她们全杀了。这可能跟当时的心情有关吧,因为我当时有自杀的想法,所以……人越到低谷的时候就越会做错事吧。
充满侥幸与煎熬的藏匿生活
听说警察不查这个案子了,感到很开心
直到结婚,高度戒备的心都没有放松过
记者:在藏匿的6年里,你的生活发生了什么变化?
朱某:我一开始的想法是能活一天算一天,但外逃的生活确实非常痛苦。我去外地躲藏、打工,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,处处忍气吞声。我不敢再上网,偶尔壮着胆子上网也只是查一下案子的进展,我害怕暴露自己的行踪。我不敢交朋友,也不敢谈恋爱。事实上,我还是谈了一次真正的恋爱,当然,我用的是假身份。我的心里特别纠结,因为最后肯定不能结婚。谈了四五个月吧,我还是决定离开她,因为我不想害她。后来回家了,在饭店当厨师。
记者:你认为自己会逃脱法网吗?
朱某:有时候吧。有一次,饭店的几个同事谈起西沟的案子,我默不作声。其中一个人突然问我“当时警察怎么没有找你调查,人是不是你杀的”,我赶紧故作镇静地解释当时我在外地打工。我心里虽然很紧张但又不能表现出来,这些年也练出来了。后来听人说这个案子太难了,警察不查了,我当时有种侥幸的心理,感觉很开心。所以,我才决定结了婚,这是我人生当中最成功的事。不过,我心里从来没有真正放松过戒备。
记者:事过6年,当年的场景还能记清吗?
朱某:夜深人静的时候,常常会想起当时的场景,有时候做梦也会梦见她们。我很后悔,常常自责。
充满矛盾与恐惧的复杂心情
终于平静了,不用再装了,也没有未来了
连累了家人,把他们的努力全毁了
记者:在看守所里想得最多的是什么?
朱某:我现在的心情很矛盾。终于被抓住了,我的心却不像以前那么紧张了,终于平静了,不用再装了,也没有未来了。我想得最多的是这辈子算彻底完了。我现在特别羡慕那些有稳定工作的人,他们上班下班、结婚生子,生活特别有规律。比如我姐夫,虽然他跟我姐离婚了,我还是习惯叫他姐夫。他很努力,有自己的事业。我的以后不敢想象,也许会死吧。
记者:你想过你做的事情对家人有怎样的影响吗?
朱某:影响很大。我姐姐离婚百分之七十是因为我吧。有一次我跟姐姐吵架,姐姐说:“我离婚都是你害的。”我不仅连累了她,也连累了别的家人。我爸爸是个特别努力的人,我把他的努力全毁了。我爸妈以后在村里没脸做人了。还有我的外甥,在学校里一定会有人对他指指点点,会被别人看不起,他也一定没法好好念书了。我对不起他们。
充满懊悔与绝望的真实表达
极度自私,认为谁都应该为我所用
网吧老板为赚钱,对社会不负责任
记者:现在,你最想念的家人是谁?
朱某:我的外甥。我希望他好好念书,要学习法律,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做错事,男人要坚强,不要害怕承担责任。
记者:你认为自己做错事的根源是什么?
朱某:让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主要是两个原因,一个是我的极度自私。我喜欢跟人攀比,又好吃懒做,还对什么都不满意,认为谁都应该为我所用,为我付出。另一个原因是上网吧。网吧老板为赚钱,什么证件也不要,随时打开大门让我进入,才让我看了不该看的东西,对社会十分不负责任。另外,父母管教我时总是贬低我,可能也起到负面的效果。
记者:你想对受害的3名女孩的家长说些什么吗?
朱某:我很抱歉,不知道怎么去弥补,如果有来世,我愿意做一条狗,看一辈子门。如果我被判死刑,我希望把自己的器官捐献出去,对社会做一些补偿。(中国警察网北京8月12日电)